心灵的实在 意识的潜流（作者：潘天波）

摘 要 本文主要考察审美意识语言作为心灵世界的独特语言形式的内部机理、生存环境及其外化困乏的特点。并就此阐释艺术家强化与成熟审美意识语言表现力在文学艺术表现中的决定性地位、实质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 审美意识语言；表现性；决定性；现实意义

作为由语言、文字和其他符号构成的语言系统，它的内部语言单位有表现方面和内容方面，其音和形在于表现，其意是内容。但其主要方面以表义为主，其意义确凿而单纯，仅具有规则化和规范化的社会普适性。语言符号的核心本质不在于它的音响外壳，而在于它的逻辑认识论的内涵。因此“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是思维的一面镜子”（马克思语）。那么，我们在思想的时候，心灵里是否具有先在的语言呢？柏拉图有言，心灵在思想的时候，它无非是在内心说话。这里的内心说的“话”就是先在的语言，当然，不是先天具有的语言，而是根据意识形成的基础不同和内涵不同，有生活审美意识、艺术审美意识和理想审美意识留存在心灵里共同构成的内部审美意识语言。这种语言虽然具有非现实性和模糊性，但我们必须承认意识世界里的象、理、情、感、意、识、欲、境等话语的存在，并在意识机体内如血液一样循环、运动和创生，可谓“意识的潜流”、“心灵的实在”（李健夫语）。这种意识话语的独特形式就是内部审美意识语言。审美意识语言作为审美意识系统组织不仅有其自己的组织结构、运动变化、崇高旨趣、感情色彩和生存环境的特点，还具有心灵世界的独特语言形式的内部机理、生存个性及其语言形式外化的贫乏和困惑的特点。而外化的贫乏和困惑就使得强化与成熟审美意识语言的表现力成为艺术家的永恒追求，这也意味着审美意识语言在文学艺术表现中的决定性地位。本文拟就审美意识语言诸多特征及其在文学艺术表现中的显要地位作轮廓性描述。
审美意识语言系统的组织结构不同于作为符号的语言系统的组织结构，它的语言基本单位是象或意象，在西方称想象或形象思维。形象思维往往直接以象或意象而非言语为特征，内部审美意识语言（以下简称“象言”）主要以意象为主，其意象模糊而多变，具有流动性和扩散性的多维结构，又具有模式识别的特点。这是内部审美意识的心理力和力场，即感受力、情感力、印象力、想象力、意志力、知觉力和判断力等心理力互相运动的结果。这种意象的运动就是审美意象的生命表现，它的运动具有整体性、系统性、复杂性等诸多特点。如果以言语和文字语言表现审美意识语言（以下简称“言象”）时，审美意识系统就可以通过言语和语言表现而明确化、定性化和定型化。但许多艺术形式是不能“转码”为言语形式的，如舞蹈、绘画、音乐等。虽然不能转码为言语形式，艺术却能表现得“无声胜有声”、“妙在不言中”的审美心理感应。这也说明审美意识留存在心灵世界的独特语言形式的普遍性。但“象言”有自己的独特生存环境，不是任何人心灵内部都具有的。这种境界是一种至境或圣境，它的特点是重现实而又超现实；有我而又忘我；潜功利而又超功利；无目的而又合目的。构成了重现实而又超现实之境；有我而又忘我之境；潜功利而又超功利之境；无目的而又合目的之境。具体地说，重现实而又超现实之境表现在重现实对象，因为现实对象是审美的最直接诱因，但必须与现实时空、现实生活和现实利害心境保持间距；“有我而又忘我之境”中的“有我”意在主体必须有反思经验的主动地位和主动心态，“忘我”只是暂时自忘生活网络中被生活敷衍和压抑的“小我”，达到灵魂另有所寄的“大我”；“潜功利而又超功利之境”中的“潜功利”指人类一般的、历史的、时代的功利感蕴涵其中，无法超越，但又要超越主体直接的切身的生活功利、社会功利和欲望功利的感受，做一名脱俗的无欲者和无私者；“无目的而又合目的之境”中的“无目的”意指物质上的无求，只求精神上的娱乐，“合目的”意在达到精神的相对自由和理想创造的目的。因此，“象言”的独特生存至境是“内心说话”机制的必要条件。
柏拉图所说的“内心说话”机制，就是“象言”在内部“言象”的机制。相对于第一语言来说，我们可以把“象言”称为“第二语言”。根据“第二语言”的运动和形成来看，“象言”序列通常有印象或表象、情象、境象、幻象、意象、形象等。表象是实体留存在心灵意识上一种模糊无序的迹象，如天象、星象、头象、绣象、胸象等；情象是一种审美情调之象，如忧郁象、豪迈象、消沉象、舒畅象、庄严象、轻佻象、积极象、消极象、痛快象、愤怒象、悲剧象、喜剧象、愁残象、欢快象等；境象是主体在审美时形成的一种审美感受之象，如美象、丑象、崇高象、滑稽象、怪诞象、奇特象、惊险象、神秘象、朴实象等；幻象是一种幻觉之假象，有虚象、梦象、鬼象、神象、佛象、仙象……，还有自然美象、艺术美象、生活美象、人体美象等也属于幻想之列；意象是主体在审美时形成的一种完整有序意趣之象，如朦胧象、含蓄象、明快象、无限象、空灵象、飘逸象、幽默象、诙谐象、质朴象等；形象是文学艺术家艺术化了的“象”，多有人象、物象、事象、景象、气象、场象、时象、空象、状象、型象等。可见，“象”是审美意识语言的最基本单位，意识的生命在于“象”的运动,“象”的运动具有多变性和流变性，因为审美意识量的扩张，总促使审美意象质的不断递升；审美意识潜流的运动，总促使审美意象量的不断向前运动。因此，意象总是在质的量的规定性下运动和发展，审美主体当观审人、物、事件时，先在意识力场的作用力下形成模糊的印象或表象，接着在意识主力场的支配下，做出初步评价，形成情象或境象，主体又反复统觉、统情和统感，并深入领悟而形成有序的整体意象。而“象言”的外化就在于审美意象的基础上，经过文艺家的二度审美后建构的审美形象，审美形象就是文学艺术家“象言”的外化。
“象言”系统的外化表现是人类永恒的困惑，这种困惑从某种意义上说明“象言”外化表现性的贫乏与遗憾。那么，文学艺术家的艺术表达何以困惑？就其根本原因，是由“象言”的结构、形态、度的规定性和复杂组织层决定的。第一，象言结构的多维性与语言结构的一维性无法取得对应关系，只能是部分对应；第二，象言形态的模糊性，无法用明确的语言表现或直接模拟，只能大概描摹，力求做到充分完满，不可能绝对一致；第三，象言和语言在度的规定性上迥然相异。象言具有质的流变性，量的无限性的度的特点；语言具有质的稳定性，量的有限性度的特点，两者的交流自然就产生了隔阂。第四，“象言”的组织层比语言的组织层要复杂得多，它具有模态层、形象层、生活意识层、需要意识层、无意识层和集体无意识层等，那么复杂的组织层表现起来，自然困惑多多。其实，我们只能超越困惑，但永远不能走出困惑。因为文学艺术或艺术家的生命往往就在于困惑或遗憾，没有困惑的艺术，至少不是一件好艺术。“蒙拉利莎”迷一般困惑似的微笑，使其艺术生命永存；电影艺术就是“遗憾的艺术”；文学作品的生命恰恰在于“言不尽意”、“辞不逮意”或“象不尽意”的时空困惑。因此，“象言”外化表现性的贫乏应该说不是一种自身的遗憾，更多的是自身生命存在或追求的内在心理依据。迫使艺术家要不断强化和成熟“象言”，艺术表现形式的推陈出新，创作方法和艺术表现手段的层出不穷，都足以证明人类在不断探索表现内部语言的最新方法和最佳途径。但我们还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象言外化手段和方法的高明而沾沾自喜。因此，强化“象言”的表现性就成了艺术家的永恒追求。生命不息，追求不止。
凸现困惑，强调差异，我们并不否认“象言”和语言的沟通互化的一面。艺术表现形式的推陈出新，创作方法和艺术表现手段的层出不穷就表明“象言”外化获得了多样化的渠道，诸如浪漫主义、现实主义、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等手法的出现，还有写实、夸张、变形、象征等表现手段的运用。其实，“象言”和语言之间有许多共同面，譬如，在发生上，它们都产生于社会生活的土壤；在发展上，实质都是主体自身智能的发展结晶；在功能上，都具有认知、愉悦、和感染教育等功能；在效应上，都具有在感情、理想和精神品质上产生价值关怀影响人、陶冶人和启迪人。因此“象言”的表现性和艺术的表现性在共同性的面上获得了“文机”。那么， “象言”的表现性和艺术的表现性有何关系呢？文学艺术实践证明，审美意识语言在文学艺术表现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首先，“象言”的丰富性决定文学艺术的表现性。丰富的“象言”来源于生活审美意识的积累，丰富的积累为文学艺术表现打下基础。这里的生活审美意识是人类主体性的生活意识。既有民族的生活意识，又有宗教的生活意识；既有历史的生活意识，又有时代的生活意识；即有感性的生活意识，又有理性的生活意识。因为，艺术的表现性不仅有历史的理性尺度，还有审美的生命尺度；不仅有时代的价值关怀，还有人文的价值追求。一种尺度的高低，一种关怀的深浅，一种追求的远近，全在于审美意识语言的高低、深浅和远近。其次，审美意识语言场的雄厚决定着向外的作用力或扩张力。意识语言场越雄厚，艺术表现性就越能显示主体性和创造性。象言场里的意识心理力和力场，它包括印象力、想象力、感受力、情感力等等，心理力场的雄厚和强固，其向外的艺术作用力和表现力就强大，足以显示主体的主体性和创造性。因此，强化“象言”的表现性，就在于强固审美意识语言场，就在于完满塑造主体走向自我存在和价值实现。而文学艺术恰是自我存在的方式和价值实现的载体。再次，审美意识语言生态决定了文学艺术生命生态。意识语言作为机体的存在，其形态内部必然是有机的活的生态环境，任何意识力都不是独立的存在，而是生态的存在，彼此互通互联，意识语言中的象、情、意、境、感、理等如同一生物链相互交织，作为意识生态组织机体存在时，才有意识生命的存在；它与文学艺术生态中的象、情、意、境、感、理等是相对对应的；没有文学艺术之象的作品是不存在的作品，没有审美意识语言之象，就不可能产生艺术作品之象。最后，审美意识语言是面目多变的空洞，为文学艺术表现提供广阔的空间活动平台。语言系统和审美意识语言的共同性表现之一就在于它的空无性，意识语言的空无性表现在象的梦幻性，意的模糊性和境的无限性。象的梦幻性是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艺术之能事；意的模糊性是文学艺术追求的一种旨趣，审美意趣中的无限感、朦胧感、空灵感、飘逸感等都是文学艺术的追求；境的无限性也是一种审美的追求，审美境界中的怪诞、奇特、惊险、神秘等是艺术表现的独有审美感受。这些审美意识语言的面目多变的空洞为文学艺术提供了生命生存的广阔空间和无穷活力。
“象言”在文学艺术表现中的决定性，从它的语言形态个性本身来说，更有其深层的原因。这主要是“象言”生存的自由性、和谐性、相对独立性、“解放潜能”的职能性、整体性、色彩性等个性决定的。其一，象言的自由性。自由性为文学艺术家想象或理想提供生活的空间，这种心灵的自由，超越了目的性和规定性。主体精神自由驰骋，“象言”之间猛烈碰撞，艺术生命在自由中酝酿、孕育。其二，象言的和谐性。这里的和谐是不和谐的和谐，杂乱中的和谐，无序中的和谐。象言中的系统组织因素之间的和谐性，为创生新文学艺术作品提供了心理依据，没有和谐的运动，就没有心灵的撞击，思想的火花就不会应运而生。其三，象言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它为语言文字或言语表现审美意识时的明确化和定型化，形成文学艺术语言提供可能的根据。其四，象言具有“解放潜能”的职能性，职能性为解开心灵的束缚和思想的枷锁提供便利。它在启迪智慧，陶冶情操，升华理想，净化心灵世界创造了温床。它打破工具性和理性的统治格局；也打破了趋同性或盲从性的心理秩序。其五，象言的整体性。象言在内心运动变化或强化是以审美整体意象作为自己的语言组织系统，心理因素的有机化合，才能构成心理上的审美语言信息流。其六，象言的色彩性。主体内部审美意识语言色彩决定了文艺作品的思想感情色彩。根据主体的审美感受、情感和意趣来分，至少有四类。一是悲剧类：悲凉色、消沉色、消极色、否定色、憎恨色、厌恶色等等；二是喜剧类：舒畅色、豪迈色、欢快色、浪漫色、华丽色、滑稽色、明朗色等等；三是空灵类：无限色、飘逸色、朦胧色、神秘色、惊险色、怪诞色等等；四是朴实类：写实色、现实色、时空色、理智色、表现色、质朴色等等。以上象言色彩，为作品分类提供理论标准。当然，还有许多个性特点决定着“象言”在文学艺术表现中的决定性地位。
这么说来，从文学艺术创造来说，文学艺术更直接来源于内部审美意识语言的孕育和构建。那么，强化“象言”的表现性的现实意义就显得十分重要和长远。第一，强化象言的表现性实质是强化主体的主体性。主体性是人推动自身和社会生活前进的人生动力系统。有了主体性，人才能走向自我存在，价值实现和自身完满塑造的历程。只有完满的人生才能去审美或创造，才去具有审美的完整性和创造的完整性。第二，强化审美意识语言的表现性的核心是强化主体的创造性。主体的创造性不仅是文学艺术的需要，更是人生的需要和社会的需要，总之是社会历史发展的需要。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之一就在于人类不竭的创造精神。第三，作为人学的审美科学必然要呼唤审美意识语言的强化和超越。人的本质关键在于意识系统，美学研究的核心内容就在于审美意识组织，因此，探索“象言”的奥秘不仅是一切文学艺术家最珍贵的品质，还是美学学科走出“冷美学”和“三无美学”（无人、无我和无底）的出路之一。
参考文献：
⑴李健夫.现代美学原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2﹒
⑵李健夫.美学思想发展主流[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1
Psychological Existence or Recognizant Undercurrent
Pan Tianbo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News Spread,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Yunnan, Kunming 650092, PRC)
Abstract: In this thesis, we mostly try to seeing about aesthetics consciousness language which bears inside mechanism, survive condition as well as a characteristic of sleepy outside, to explain its definitively status, essential and realism meanings in literatures and arts.
Key words: aesthetics consciousness language; representation; decision; realism mean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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