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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实中..2009-09-03 10:19:37 来源:中国当代艺术网
内容提要: 政治本身就是审美的一种特殊表现,政治意识形态、政治制度、权力运作、政治家的风格,在 在 都表现出美学的精神。意识形态对于现实与未来构建了种种“想象的共同体”,把特殊群体、阶级、集团的利益、情感与意志、观念净化与升华为人类的普遍理想与共通情感。政治统治的美学奥秘在于使权力成为魅力,权力结构进入情感结构。政治的等级结构深刻地表现为审美的一种价值结构。政治权力渗透着人的感性生存实践的各个方面,成为人们视、听、言、动的根据和规范;对权力的视觉分析可以推及到人的整个感性活动之中。
当哲学家把人定义为政治的动物时,他们也从未忘记,人还是情感的动物,是向着美学生成的。 政治作为人的一种生存向度,也是情感的、感性的人的活动,在其中投入了人的诸多感性力量,包含着人的激情、想象、生命意志乃至性情气质;在政治的诸多领域中,都体现出审美的精神,甚至在政治统治中也有许多方面和层面是以美学的方式进行的。可以说,政治本身就是审美的一种特殊表现,政治意识形态、政治制度、权力运作、政治家的风格,在 在 都表现出美学的精神。权力总是要成为魅力。权力结构总是要进入情感结构。政治的等级结构深刻地表现为审美的一种价值结构。所以,对政治本身就应当进行美学的 观照 。
中西美学思想中都有大量关于政治的美学 观照 ,在各种美学理论中都可以发现其中蕴涵着的政治意识。但是,我们不仅需要研究美学理论中蕴涵着的政治意蕴,更需要探究在政治生活本身中所蕴涵着的美学奥秘,运用美学方法来分析政治。在这两个看似遥远的领域之间,从人类生存的角度寻找出其沟通的层面:那就是人性的层面。以此观之, 政治的目标与美学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创造更好的秩序,使人的生活更为和谐和自由,使人真正成为人。所以,政治美学最终是对于人类生存的一个重要向度的美学关照,在揭穿邪恶的政治如何运用美学的手段达到目的的同时,也指出政治生活如何真正地进入美学的境界,美如何成为目的本身。
一
或曰:政治家只有理智,没有情感。其实,这只是看到了在政治的权力与利益争斗中冷酷无情的一面,而未能在“无情”的背后看到更为炽烈的有情乃至激情的一面。“无情未必真豪杰”。真正伟大的政治家不光能够运筹帷幄,对纷纭复杂的利害关系作冷静计算与果断处置,而且更需要深刻的思想、坚强的意志和丰富的感情,甚至幻想与灵感,所以,在他们身上往往有着某种美学的气质。而政治家的美学创造,所感发的激情与狂热,则又往往超出了一些伟大的艺术作品。虽然许多审美创造的激情就是由政治所唤起并且在政治风云的突变中起到了惊雷 烈电般 的作用,但是更为壮阔的篇章,无论是壮丽还是壮烈的,却还是由政治家们所导演的。他们不仅善于表达政治激情而且更善于激发政治激情,不仅善于激发政治激情而且更善于用激发起来的政治激情去创造伟大的政治事业,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与抱负。所以,政治乃是一种“形象工程”,政治家需要用理想的乌托邦和现实状况的强烈对比来激发人们的奋斗精神,凝聚人心,形成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利益共同体,最终达到某种具体而实在的目标。
在政治的形象工程中,最先需要建设的就是意识形态。“得人心者得天下”,意识形态就是人心工程。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特里·伊格尔顿有著作曰《美学意识形态》,分析的是西方美学理论中所包含的意识形态内容。在我看来,更需要重视的倒是意识形态的美学特征,即意识形态是如何“得人心”而深入到人们的心灵结构、情感结构乃至日常感觉之中的。正如马克思所说:“旧日的回忆、个人的仇怨、忧虑和希望、偏见和幻想、同情和反感、信念、信条和原则”与政治实体相联结,“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上,在生存的社会条件上,耸立着由各种不同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世界观构成的整个上层建筑。整个阶级在它的物质条件和相应的社会关系的基础上创造和构成这一切。通过传统和教育承受了这些情感和观点的个人,会以为这些情感和观点就是他的行为的真实动机和出发点”。 ① p692 为什么处于某种政治体系的人会把充满着偏见与幻想的属于某些个人或群体的情感,当成了自己的行为的真实动机和出发点呢?这里就隐藏着意识形态的美学秘密。正如艺术作品是以个体的激情创造而引发普遍性的人类情感共鸣,意识形态也是在思想方式和世界观之中充盈着情感和幻想的内容,并且用属于某一部分人的情感与幻想诉诸所有的人,打动所有的人,使其变成普遍性的人类情感。换句话说,意识形态的形成总有一种“升华”的美学技巧,它不仅把欲望升华为情感,情感、意志和观念升华为理想,而且正如一切美学作品所追求的普遍性与永恒 性一样 ,也要把一部分人的情感与观念升华为放之四海而皆准、俟诸万世而不惑的所有人的情感与观念。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其实质就是把一部分人的利益打扮、“升华”为所有人的普遍利益,或者说 赋予某些人的利益以“普遍性的形式”。就 像艺术 作品的美学价值是以能否获得无可争议的趣味上的共通性为标准,意识形态之所以能深入人心,造成“虚假的意识”却牢固地统治着人们的思想,也需要美学上的“升华”。因此,马克思说:“每一个企图代替旧统治阶级的地位的新阶级,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抽象地讲,就是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他们描绘成唯一合理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 ② p54 利益的背后是欲望与情感。代表了某些人的欲望与情感的意识形态,所作的“替换”是以普遍利益来打扮特殊利益,把特殊群体、阶级、集团的欲望与情感用人类的普遍欲望与共通情感来“净化”与“升华”。政治美学的核心就是意识形态美学。作为政治的旗帜,意识形态无论是以“自由女神”引领人们冲锋陷阵,还是以其他什么形象来表达,其美学特征都在于既深入到人的基本欲望之中,又用各种理想、情感、意志与理性所构成的文化形态来“升华”欲望。意识形态与乌托邦本来就有亲密的血缘关系,从意识形态的感性具体与现实的指陈内容出发,最终抵达的“抽象理想”之境界,总是一种空中楼阁的乌托邦。也正是乌托邦,把人们的情感从艰难困苦甚至极端危险的生存境地引领向一种远大而美好的目标。这也是所有政治都必然具有的美学之维。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意识形态就是教化。人类文明总是与教化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教化就是把“规矩”即人类生活的思想感情与行为举止的规范以各种形式“化”到每一个社会成员身心之中的过程。在各种“规矩”之中,政治的“规矩”是人类生活中最为重要的“规矩”。政治的变迁,就是教化和“规矩”的变迁。意识形态叫我们在社会生活中各就各位,各得其所。正如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阿尔都塞所说,意识形态是“对个体与其真实存在状况的想象关系的再现”。 ③ p492 它是我们感受、理解和应对生存世界的观念体系,更是对我们与世界真实关系的掩盖与扭曲。所以,意识形态,塑造了我们关于自我与世界关系的意识的形态。甚至可以引申地说,意识形态是政治把某种意识形之于“态”,使其形之为每个人的心“态”与行“态”,即一切的感觉和情感、意志乃至行为 的样态 ,都是经过意识形态的熔炉炼制、铸造过的;它是我们一切“偏见”、“成见”和各种“见解”产生的隐秘的根基。所以,意识形态乃是政治美学的活的灵魂。意识形态对于现实与未来构建立了种种“想象的共同体”,使我们产生了生存的归宿之感和追求目标;而我们的种种欢乐、悲哀与痛苦,也往往无法逃脱意识形态的天罗地网。因此,意识形态的分析、批判与重建,就是政治美学的核心任务。
二
权力成为魅力,是政治意识形态的根本目标。对权力秩序的敬仰乃至顶礼膜拜,是政治运作的必然要求。而这就需要在赋予权力的同时也赋予魅力。所以,无论在何种政治体制中,对于权力的体现者政治家的形象塑造都是一个重要的“课题”。从发生学的观念来看,在权力的形成中,宗教与神话向来是重要的思维方式。尤其是在政治家的形象塑造中,把政治人物神圣化或神话化,是最常见的美学方法。在中国古代,由“天”到“天子”,把人间的统治者与图腾“龙”相比拟,甚至用“日”即“太阳”来比喻最高统治者。而西方虽然神权与王权较早被划分开来,但是,政治人物作为“马背上的世界精神”(黑格尔称拿破仑语),同样被赋予了非凡的魅力。其共同之处就是将一个政治人物的出现赋予自然现象、自然规律 般不可 确知、不可抗拒的庄严与神圣、崇高与伟大。这正是马克斯·韦伯所说的“魅力型”的权威产生的标志。在马克斯·韦伯看来,魅力型权威意味着:“在心理的、生理的、经济的、伦理的、宗教的、政治的危难之时的’天然’领导者,既不是被任命的官职人员,也不是在今天意义上的作为专业知识来学习的和为了报酬而从事的某一职业的持有者,而是特殊的、被设想为超自然的(在并非人人都能企及的意义上)身体和精神的天赋的体现者。” ④
中国文化中把最高统治者比作太阳,不光是一种美学上的修辞技艺,而且亦如马克斯.韦伯所云,是把他“设想”为超自然的身体和精神的天赋的体现者。也就是认为在他的身上存在着一般人无法企及的神秘的领域,或者说,在他身上有着某种“形而上”的神圣世界的东西在“感性显现”。这就是所谓的“神化”。“魅力”的概念中本来就有着与超自然的宗教与巫术的“野性思维”之间的深刻联系,而宗教与巫术作为一种神意政治其实与世俗政治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因为宗教作为“幻想的太阳”,“当人还没有开始围绕自身旋转以前,它总围绕着人而旋转。” ① p2 在这个“颠倒的世界” 中其实 “反”映着现实的关系。太阳崇拜或光明崇拜,在世界上许多宗教中都存在,正是着眼于太阳作为视觉 之源所具有 的崇高、神圣同时又遍及于一切生命、无生命的有形世界,“照到 哪里哪里 亮”的感性特质。毋宁说,太阳直接诉诸每个人的感性——就是盲人也可感受到太阳辐射的温暖,同时却又将这种感性“升华”到一种神圣而不可知、不可企及的领域。中国文化中最高统治者的形象与人世间最为辉煌的视觉形象,或者说一切视觉形象之源泉相比拟,正是中国政治美学中一个最具代表性的核心现象。
美学原意为感性之学,研究的是人的情感与感觉经验,但长期以来竟被“美”学,即研究“美”的学说所替代。其中原因颇多。但是这样的研究一方面把美学狭窄化,对一些诸如崇高、丑、荒诞之类的现象难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另一方面又使“美”被实体化,形成了研究的歧途。在我看来,对魅力的研究或可将美学从这种困境中解放出来。因为魅力指的是人的感性生存经验中,一方面为某种客体所吸引,产生丰富而复杂的感受与情感,另一方面又难以说明这种被吸引的原因。是人类理性无法企及的领域。而魅力的产生,最初正与巫术、宗教的观念相关。在原始人类生存条件下,恐惧与希冀、幻想与虚拟,使人类产生了神的观念,以为在有形世界之上存在着“形而上”的神灵世界。而恐惧也产生智慧,“爱智慧”的哲学则认为在有形世界之上存在的“形而上”世界乃是理念或“道”理、规律的世界。但无论如何,“形而上”世界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可望”是指可在感性世界中触摸到其“体现”,而“不可及”则是因为人永远也无法完全变成神或完全掌握理念、“道成肉身”。所以,能够与神沟通的 巫 ,能够获得智慧的哲人,就成为最早的理想的统治者。而太阳、月亮,以及一切自然物所构成的有生命、无生命的世界,也就都被赋予了权力结构的形式。不仅如此,人们还创造了表达世界等级结构的权力的象征形象。中国文化中从“龙飞凤舞”到“青铜饕 餮 ”,都是以艺术形象来创造权力形象、国家形象,对人群之间形成的共同体用“物体系”的感性体系来象征与治理。远古社会中的各种图腾都是如此,富于魅力的图像 中其实 表达的是以“神”或“道”来统治世界的企图。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形成一种情感上的亲合力与认同感,例如中国文化中的“花”(华)表现中华民族的形象,用“龙”来“形容”最高统治者及中国人的始祖,等等,都是由美学的途径通达政治权力的目标。
因此,说美学起源于政治,或直接说人们的审美经验起源于政治亦无不可。这在世界上各种文明的发源处均可以看到,最早的艺术创造无非是政治的创造。而宗教与巫术也可以看作广义的政治,是人间政治在神圣世界、形而 上领域 的延伸。因此,政治审美化或审美政治化乃是因为政治一开始就具有审美的特征,或者说审美一开始就具有权力的特征。从根本上来说,这是由于政治权力所要求的不仅是“表面”上的屈从与服从,而且需要“心悦诚服”,在心灵的、情感的层面能够愉快而诚挚地接受给定的统治。“故圣人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礼记·礼运》)只有把统治深入到情感层面,才能够真正达到统治的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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